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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醒前想念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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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及时雨
      便利店外,大片的透明落地窗前,一圈窄窄的塑料雨棚下,此时此刻却蹲着两坨…生物。
      申屠念举着新买的透明伞,本就不宽的伞面极大程度笼罩着她们,挡雨又挡风。
      周身水汽湿润,落汤小狗习惯性甩动脑袋,水渍溅的四处都是,她闪躲不及,被甩了一脸,分不清谁更狼狈。
      原本是想进店里等雨停的,恰巧遇到一对母子也在避雨,小男孩一见小狗眼睛都亮了,几次跃跃欲试想上前逗弄,被妈妈拉到身后,哭闹都不让。
      申屠念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情绪直接挂在脸上,高兴和排斥,天真和防备。
      她低头看着脏兮兮的小狗,突然懂了,买了伞,透明雨衣,又问收银员要了一个废纸盒。
      人类的雨衣穿在小狗身上略显滑稽,尤其是帽子的部分,他不听话,怎么都不肯乖乖穿戴,就连身子都好几次从塑料雨衣里挣脱出来,没一会儿,就变成踩在他脚下的一堆破塑料袋。
      毁坏能力一流,申屠念板起面孔佯装生气,自知犯错的小狗这会儿特别会看眼色,收到了眼神警告,终于老老实实待在纸箱里。
      可算是乖了。
      雨还在下,光听声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檐下,水珠坠落在伞面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这并不影响伞下的小世界,在周遭的纷纷扰扰里,互相对视的她俩显得格外和谐。
      申屠念记起之前尝试过的训狗手势。
      手心向上摊开,是等他握手的意思,但成功与否全看小狗乐不乐意。
      总体看来成功率很低,十次里面能配合一次。
      她是真的无聊,就这样一个动作重复无数次,重复到狗都嫌烦了,扭过头懒得理会,不管,下一秒掌心有凑到眼前,小狗瞥了人来疯的主人一眼,缓缓伸出爪子,很敷衍地搭上她的手,申屠念乐了,还来,小狗“汪”了一声,以示抗议。
      什么主人养出什么狗子。看得出来。
      好吧,不惹狗了。
      申屠念见好就收,注意力总算从小狗身上挪开,先是看向雨幕,看着没带伞的行人疾步奔走,颜色格外跳跃的外卖员骑着电瓶车一闪而过,看着天上的云乌泱泱比柏油路还脏,吵闹的雨声藏进水洼里,旋出短且密集的涟漪。
      等一切能看的都看完了,她视线回转,朝便利店内望去。
      就这样不设防掉进那双眼里。
      饶有兴味的,像在看什么笑料似的,神奇,滑稽,或许还觉得她有病。
      申屠念是想看看那对母子还在不在店里,如果已经离开,她想带着狗子进去躲一会儿。
      她没想其他的。
      至少,没想碰见赵恪。
      尤其在他一身清爽,在她和她的狗浑身湿漉的当下。
      *
      两人对视良久,赵恪托着下巴,一派悠闲地瞅着她,还有小狗,手边放着一份打开的黑椒牛柳意面,和他常喝的那款运动饮料。
      最后是她率先收回视线。
      这回学聪明了,哪儿都不瞎看,直直盯着自己的小狗,借着这份专注,试图将此刻的窘迫掩盖过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更是。
      很早之前,赵恪就发现一个现象。
      他和申屠念确实挺有缘,想不想见都能碰见,在匪夷所思的各个节点。
      就例如,当下这场偶遇。
      不过是从体育场打完球出来,不过是碰到下雨又正好路过便利店,不过是知道今天家里没人想着把晚饭解决了,不过是他在冷柜选餐时她进来了,不过是他加热等餐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不过是找了个靠窗边的高脚凳坐下……
      吃了没两口,一抬眼就看见她蹲在那里,他以为眼花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中间被黑椒酱烫到了舌头,疼到冒汗后终于确定,还真是她。
      不过她蹲外头干什么呢,玩狗?
      赵恪看了半天发现,嗯,是狗让着她。
      *
      手指叩响玻璃窗,咚咚两声,撞得心口发颤。
      申屠念告诉自己雨大,听不见,然后装得镇定自若,只是抓着伞柄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又试了几次,无果,最后放弃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铁了心装聋的人。
      赵恪看她装得挺像。
      玻璃窗的那一边,没耐性的人突然起身。
      申屠念的余光比什么时候都敏锐,好半晌没动静,分析着他应该走了,脑袋朝着里侧悄悄转了点弧度,桌上的便当盒已经收拾干净,确定没人了。
      她放松警惕,深深吁了口气。
      再回眸,硕大一张脸凑到眼跟前,恰好顶在小狗头上,她吓了好一大跳,一个深呼吸卡在半道气管上,口水回呛,紧接着是止不住的咳嗽。
      她可真是蠢透了,申屠念暗想。
      赵恪没心思考虑她蠢不蠢,只是将手中的运动饮料递给她,发现她举着伞腾不出手,又收回,开了瓶盖再递过去。
      申屠念接了,也喝了。
      喝完看了一眼瓶身,发现是他喝过的那瓶。
      饮料还给他,咳嗽止住了,脸颊的热却莫名其妙升了几度,分不清是因为刚才呛的,还是其他。
      赵恪顺手将剩下的一饮而尽,随后一个空投,瓶子呈抛物线稳当坠入不远处的垃圾桶。
      本就不富裕的雨棚空间,又多挤进一个大个头。
      沉默在空气里炸裂,每一分每一秒无限扩大,申屠念觉得很不自在,在人家店门口并排蹲着,好玩吗,还能再傻点吗。
      显然是不能了。
      “你出来干嘛。”
      她摸着小狗的脑袋,闷声道。
      “这不是看你找我呢。”
      他也学她,装作认真看狗的样子,回得漫不经心。
      他倒是挺能编,申屠念抬眸,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鬼找你。”
      赵恪笑了,嘴角咧开的那种笑。
      他本来就生了张叫人过目难忘的脸,不笑的时候看着清隽,有一种冷静的帅气,笑起来突然变很奶很乖,看起来无害,甚至可爱。
      这是大众评价,不是申屠念的。
      申屠念对赵恪的断定,绝大部分是随着自身的情绪指数不定时更新。
      意思是她不爽的时候,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之不顺眼。
      现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