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华沙,华沙五
从十六日开始,天气变得晴好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不顾道义射杀使者的行为也彻底地激怒了卡齐米日国王。现在,他不再幻想着华沙城里的瑞典人投降了,而是全身心地扑在了如何用武力解放这座城市。
于是因为维登贝格杀死使者的恶劣事件,波兰军队在那些重型火炮未运到之前,他们便开始用小口径火炮射击华沙高大的城墙,吕保玛茨基元帅从维斯瓦河畔向华沙城的东城墙挖掘坑道,构筑地下掩体和土堤,英勇的波兰勇士冒着瑞典人凶猛的炮火逐步推进到离护城河只有三十米之遥的地方。
就从那里,波兰炮兵开始向着城墙和城内不间断的开火。靠近东城墙的金碧辉煌的卡扎诺夫斯基宫变成了一片废墟,对此没有人表示惋惜,因为住在此宫殿内的人是卖国贼拉杰约夫斯基。甚至于一些波兰炮兵出于对卖国贼的仇恨,特意地抬高了炮口,让炮弹能够越过城墙打到那里。他们希望着其中的某一发炮弹能击中卖国贼。
可着愿望注定是不能实现的,因为拉杰约夫斯基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城外曾经地同胞所憎恶,他的家也会是波兰任攻击的重点,拉杰约弗斯基早就从自己家搬了出来,住进了卡齐米日宫内。
无法发声的可怜宫殿承受了所有的怒火。雪白的宫墙被打的千疮百孔,窗户下面也几乎都是碎玻璃,窗楹空空洞洞的,任凭风吹雨打。纷飞的弹雨,没日没夜的落在华丽的阳台和花园,摧毁了石膏制成的喷泉和花园中名贵的花朵。拉杰月夫斯基曾经豢养地宠物在满是弹坑的花园里四散奔逃着,他们用用悲哀的叫声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小口径火炮虽然能摧毁城墙上的垛口,可却无法破坏城墙的主体。波兰军队遇到了瑞典人在琴斯托霍瓦遇到过的同样问题。
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是深谙军事的将才,他拒绝在火炮打开缺口前让士兵们发动无谓的进攻。可有些人却不管不顾,执意要马上攻城。这些人便是那些义军和民团的首领和他们的士兵。
这些义军和民团对攻打一座城市是完全不在行的,他们把进攻城市看做和他们在乡间偷袭一只瑞典征粮队或巡逻队一样的简单。特别是当他们听城内掏逃出的难民说起华沙城内瑞典人掳掠来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的时候,他们更是只想能第一批接触到瑞典人聚集的财宝。
这些人推出了几个代表去找卡齐米日国王,诉说了自己的请求。开始,卡齐米日国王是拒绝的,年少就曾经跟随父兄打仗的卡齐米日对攻城的困难程度是不陌生的。可他经不住这些代表的再三恳求,同时,国王的内心希望真的有奇迹出现,华沙城被一鼓而克了。
最后,,当这些代表离开国王的营帐的时候,他们得到了卡齐米日签发的允许他们攻城的手令。
恰尔涅茨基总兵做了最后的努力,他在坑道内苦口婆心地他们说,在用重炮打开缺口之前,城市是不可能被攻下。不仅民团和义军攻不下的,即使是正规步兵发动进攻,也是徒劳无益的。但是这些人完全没有听从总兵的善意之言,他们拿出了国王的手令,迫使总兵为他们放行。
这一天的下午,6000多名精挑细选的义军和民团地士兵准备好了云梯、绳索、沙袋和钩竿。他们大多数的人只有一把马刀和一只手枪作为武器,很多人连件武装衣都没有,而是将厚厚的稻草扎紧捆在胸前作为防护。
6000人偷偷地集中到坑道和土堤上,借助这些工事的掩护,偷偷接近了护城河。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位置了,一声枪响后,所有的兵勇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呐喊,如同一群从地缝内爬出的蚂蚁一般向着护城河冲去,冲在最前面的背着沙袋的兵勇开始填河,如梦初醒的瑞典士兵用火枪和火炮组成致人死命的火力向他们猛烈射击,城市东面全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兵勇们人多力量大,他们在小型火炮的掩护下,转眼之间便把护城河填平了。然后,兵勇约过护城河,毫无秩序的扑向了城墙。
由于兵勇开始攀登城墙,掩护的火炮不得不停止了开火。接下来,能为他们提供帮助地只有上帝了。
可这些人的勇敢并未得到好运,兵丁们确实搭上了云梯,而且不顾一切的攀爬了上去,那种爬梯的熟练技术和速度,简直如同猿猴一般。或许连猿猴也未必能超过他们。
但瑞典士兵在城墙的塔楼和敌台上,对着来者射出致命的子弹,一些侥幸未被击中并且爬上城墙垛口的,也被躲在后面的瑞典手枪骑兵对着的面部开枪。
瑞典士兵还将事先准备好的滚木和礌石劈头盖脸的向他们砸去,在滚木礌石的冲击和重压下,云梯折断了,变成了碎片;用绳索攀爬的勇士也和巨石一起坠落。
可即便如此,在第一波地攻击被打退后,民团和义军的勇士们还是组织了第二次冲锋,这一次不少人爬上了城墙,可是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是瑞典长枪兵的枪林,长枪能对攻城兵勇连刺带推,可波兰勇士们的马刀却没法对付如此长的长矛,波兰勇士徒劳地劈砍着枪林,可是劈开一支后又有三四支长枪刺过来,更可怕的是,他们遇到了和斯科热杜斯基突击队同样的遭遇,就是在城墙上遭到了两边塔楼的交叉攻击……500多名最英勇顽强的义军和民团士兵战死在了城墙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华沙的城墙。剩下的人终于绝望了,在敌方连续不断的射击重后撤,撤过护城河,重新回到己方的坑道里藏身。
遭受鞭刑的斯科热杜斯基也看到了城墙下的惨状,他睚眦目裂。
“我怎么忘了告诉陛下!”斯科热杜斯基后悔不已。
斯科热杜斯基的偷袭虽然以失败告终,可这次失败的偷袭也并非没有任何的成果。突击队地牺牲让斯科热杜斯基探查清楚了一点,那就是由于兵力的不足,瑞典守军并未将漫长的城墙做位防守的重点,而是以城墙间的塔楼重点设防,并且囤积了无数的弹药。斯科热杜斯基的突击队之所以损失的那么重,原因就在于瑞典人在关闭了塔楼的大门后,便以排枪和散弹扫射整段的城墙。
斯科热杜斯基让马弁将他抬到卡齐米日国王那里。
“所以我们能否夺取华沙城的城墙,关键就在于我们的火炮能否摧毁这些我们自己建的塔楼。”斯科热杜斯基躺在一张行军床上,将用士兵生命获得的信息告诉了国王和元帅。
斯科热杜斯基说完,卡齐米日国王激动地握住了斯科热杜斯基的大手。和斯科热杜斯基那古铜色的大手比起来,卡齐米日国王的手显得那么的白净柔嫩。
“我的大兵,你的情报会救很多人的性命。唉,我真不该对你如此冲动的……”卡齐米日国王动情地说道。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斯科热杜斯基能早一点将情报告诉自己,自己完全是会赦免他的这一顿鞭刑的。
斯科热杜斯基亲热地笑了一下。可他这一笑似乎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使得他的笑是那么的狰狞和痛苦。
“陛下,我的确是太冲动了。我被对包洪大仇恨蒙蔽了眼睛,我的确应该受到惩处。而且我要是更早一些告诉您,那些勇士或许就不会死了。”斯科热杜斯基说道。
斯科热杜斯基如此自我批评的态度,又惹得卡齐米日国王一阵的感动。
过了一会儿,卡齐米日国王站起了身。
“我的元帅,你都听到了吗?”卡齐米日国王转过身询问吕保玛茨基元帅道。
“是的,是的。”吕保玛茨基元帅一边说道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
卡齐米日国王点了点头。他又蹲下安慰了斯科热杜斯基几句,然后便和元帅一齐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波兰军队暂时放弃了强攻。共和国的工兵们利用来之不易的晴好天气,争分夺秒地为总攻做起了准备工作。他们封堵了护城河通往维斯瓦河的水渠,然后又挖掘了一条暗渠将护城河的水排干。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护城河填平了。
攻城的炮兵按照元帅的命令,等到重型火炮到达之后,才有针对性地对塔楼进行了轰击。虽然瑞典人为了防守这些塔楼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塔楼墙面的外侧都悬挂了沙袋以减轻炮火对塔楼的伤害,可是在现在共和国军队占据了绝对数量的火炮面前,这些防御手段就显得那么的杯水车薪了。
波兰的炮兵先是用小口径的火炮将塔楼外围都沙袋击破,使得里面的沙子都流出来,然后再用大口径的加农炮对塔楼进行致命的一击。
在大口径的加农炮面前,塔楼就像纸糊的一般,一发炮弹就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又一次,一发被随军神父所祝福的炮弹甚至从塔楼的射击口穿入,命中了内里的火药桶,将整个塔楼掀翻到了天上。这一偶然被士兵们看做了神迹,军队的士气更加的高昂了。
二十一日,波兰共和国的军队试探性地发动了一次进攻。
进攻发起之前,波兰的炮兵已经将一整段的城墙轰踏并清除了四周的塔楼。
卡齐米日国王将亚历山大·卡西米尔上校的一整个步兵团投入战场。这位上校和他的德意志雇佣兵团向来以敢打硬仗而著称的。
可当亚历山大·卡西米尔上校指挥着步兵团沿着废墟堆成的坡道攻入城内的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在城墙的内侧,瑞典人竟然修筑了第二道城墙。这道内墙距离外城墙五十米远,早已在其后枕戈待旦的穿着蓝色军服的瑞典火枪兵以及黄色军服的瑞典护卫们,眼见着波兰军队冲了进来,马上进行了一次齐射。
由于对内城墙的出现毫无心理准备,结果在第一轮的进攻中,他们便被守军硬生生击退。而颇具灰色幽默地是,最后将他们逐出缺口的,也是一队德意志的雇佣兵长枪兵。
不死心的吕保玛茨基,在之后的10小时里,派遣各分队轮番进攻。参加了这次进攻的有扬·泽诺维奇的披甲哥萨克连队、特什克维奇伯爵的波兰长枪兵、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率领的波兰民兵和敢死骑兵以及被卡齐米日国王赦免了的亚历山大·奥金斯基的部队,但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精心构筑的坚固阵地前,所有进攻都以惨败告终。狡猾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甚至在战前将外城墙的内侧垛口全部削去了,至使攀爬上城墙的波兰火枪手无遮无拦地和瑞典火枪兵对射。从城墙上落下的死伤者,堵住了进攻的道路,让后来者的攻击更为艰难。
就在城墙争夺战进行到最激烈时,瑞典军队的骑兵部队从侧翼发起反击。他们从侧面快速地突入,和进攻中的波兰步兵绞在了一起。由于地形限制,双方都不能很好的维持队形,战斗很快打成了骑兵和步兵间的对拼。装备精良而人高马大的瑞典手枪骑兵,经常在近战中获得了巨大的优势。往往七八名波兰步兵都无法奈何一名瑞典手枪骑兵的攻击。
国王和元帅麾下的波兰翼骑兵想加入到战团,和瑞典手枪骑兵一较高下,可都被拒绝了。因为国王和元帅都很清楚,翼骑兵的强项在于冲锋,混战并非其所长。二人都不愿意无意义地消耗共和国最强大的突击力量。
在那一天的战斗里,波兰共和国方面总共在华沙的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夜幕降临后,双方便都默契的偃旗息鼓了。波兰军队放弃了毫无意义的外城墙,退回了进攻阵地上,而瑞典军队也未去修补,他们希望将这一缺口变成波兰人持续流血的伤口,流干波兰军队所有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