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误伤
彻辰离开了使团下榻的馆舍。走的时候,他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而那响亮的关门声更是暗示着彻辰内心的愤怒。
“真是无礼至极,娜塔莉你也看到了吧,给我说准了。这个阿勒瓦尔·彻辰不过是因为上帝的保佑立下些许功绩,他就这么的无法无天。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戈谢诺夫斯基愤恨地说道。
戈谢诺夫斯基是波兰共和国的大家族,几代的族长都是以维护共和国的传统为己任,他最看不起的就说彻辰这样毫无底蕴的外国人了。
“公爵,彻辰只不过是一时的激愤,请您不要在意。况且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确实应该小心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出尔反尔。”娜塔莉为彻辰辩解道。
“当、当然!我当然会有所提防。”戈谢诺夫斯基听娜塔莉替那个彻辰说话,兀自逞强地说道。他本是没有办法的,只满怀信心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诚信以及共和国给出的金钱,可为了不在后辈面前失了面子,只能死撑到底。
而娜塔莉因为彻辰的负气离开心神不宁,竟没有听出戈谢诺夫斯基那话里没有一分的真实。
“那就好。那么公爵大人,我也有些累了,没有事情的话我也回房间休息了。”娜塔莉向戈谢诺夫斯基告了辞,然后不等戈谢诺夫斯基同意便走了出去。
看着娜塔莉离去地背影,戈谢诺夫斯基不满地嘀咕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就连基什卡家族的子弟都变得如此没有教养了。”
戈谢诺夫斯基关上了门。他翻开了随身携带的《圣经》开始诵读起来。这本《圣经》戈谢诺夫斯基从12岁起就带在身上,每天三次的温习和诵读,从来没有间断。
外面的夜很静,不是还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天上繁星点点与萤火虫的光芒交相辉映,戈谢诺夫斯基的诵读声传出窗外,传的很远。
“真是难听!”
在贝格齐萨莱宫的宣礼塔上的彻辰夜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声音。他猛灌了一口葡萄酒,然后胡处一大口的酒气,对着黑夜抱怨道。
理所当然的,彻辰的抱怨并不能让戈谢诺夫斯基停下来。顺风的时候,他的耳朵里仍然是不是钻进那声音。
“该死的!”
彻辰狠狠地将酒瓶扔下了塔。
酒瓶炸裂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也让诵经声停了下来。
又过了会,彻辰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人在彻辰的身后停了下来。
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彻辰,你怎么了?”
是克里斯蒂娜。
彻辰回过了头。此时的克里斯蒂娜穿着身简易半胸甲,她原本扎着的头发披在肩上,在夜光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是姐姐啊。我没有事,只是睡不着。”
彻辰撇过了头,他不想让克里斯蒂娜姐姐知道自己现下的烦心事了——克里斯蒂娜姐姐已经帮助自己够多了。
克里斯蒂娜没有追问,她理解彻辰不想说上不想让自己担心。克里斯蒂娜走到彻辰身边,也依靠在了栏杆上。
“此间事了后,我想走了。”克里斯蒂娜说道。
彻辰没想到克里斯蒂娜要离开,她惊讶地看着克里斯蒂娜,一时说不出话来。
克里斯蒂娜虽然伤感,却不愿让离别显得沉重。她淡淡地说道:“波兰共和国的代表团也来了,相信你马上就能完成任务回到波兰,到时候就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和荣誉在等着你。姐姐本是因为你担心你无法完成这一重任才跟来,现在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彻辰本要脱口而出“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话到临口他又咽了回去。克里斯蒂娜姐姐都要走了,又何必让她担心呢?开开心心的分别不是更好吗?
“那么姐姐,你准备去哪?”彻辰问道。
“我准备去罗马教廷。我很久以前去过一次罗马,那一次真是让人终生难忘。之后,教皇又曾几次写信邀请我再去梵蒂冈,可惜由于诸事蹉跎而都未成行。这一次终于可以再一偿所愿了。”克里斯蒂娜憧憬道。
事实上,克里斯蒂娜的第一次罗马之行哪怕是作为看客都能让其终生难忘的,更何况她还是主角。
那一次,克里斯蒂娜乘坐贝尼尼设计的轿抵达梵蒂冈,并获梵蒂冈赐予独立的居所。而教皇看见象征北风的题词“邪恶者皆来自北方”时,为了不引起克里斯蒂娜的误解,便马上下令用油漆遮盖。而在12月23日当日,克里斯蒂娜骑马穿越弗拉米尼亚门正式进入罗马。
贝尼尼在弗拉米尼亚门教皇亚历山大的纹章下,加上了克里斯蒂娜的纹章并题词:“此志,欢欣和蒙恩的来临”。
在圣诞日那天,克里斯蒂娜跪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圣坛前,并接受教皇亲自主礼的圣礼。克里斯蒂娜因此取名“克里斯蒂娜·亚历山德拉”──亚历山德拉一名除了荣耀教皇亚历山大七世外,也是纪念她景仰的亚历山大大帝。
由于克里斯蒂娜是当时最显要的皈依天主教的人物和最著名的女性,教皇亚历山大七世将克里斯蒂娜能够来罗马当做自己教皇生涯的一大胜利,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亚历山大七世教皇为克里斯蒂娜举行了多次烟火、杂技、歌剧、格斗表演和马上长枪比武。克里斯蒂娜在多利亚·潘菲利别墅接受了6000人的欢迎,并观看穿着东方服饰的骆驼和大象背塔的表演。
“罗马教廷吗?”
彻辰想了想。克里斯蒂娜姐姐去罗马彻辰是放心的。毕竟卡齐米日的手再长,也没有办法伸到教皇的眼皮子底下。
“那祝姐姐一路顺风。”彻辰衷心祝愿道。
“嗯,会的。也祝你回到波兰后做出一番事业来,姐姐会在梵蒂冈时时关注着。”克里斯蒂娜嫣然一笑道。
一阵海风吹来,吹动了克里斯蒂娜的秀发划过她那精致的侧脸,美艳的不可方物。
彻辰有些看醉了。
二人又在上面站了会儿便下了塔。由于宣礼塔内的楼道漆黑,在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克里斯蒂娜不小心踏空了下,她整个人朝着前面倾倒。彻辰眼疾手快赶忙抓住了克里斯蒂娜的一只手,这才使克里斯蒂娜免于摔倒。
克里斯蒂娜站稳了身子。她正想向彻辰道谢,却听宣礼塔门外有人叫道:“彻辰,这个女人是谁!?”
二人一回头,原来是娜塔莉站在了塔门外。
娜塔莉在离开戈谢诺夫斯基的房间后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径直去找彻辰。她也自觉自己刚才一面倒地站在戈谢诺夫斯基那一边伤了彻辰的心,毕竟彻辰的考虑也是为了共和国。娜塔莉想和彻辰解释,她不想让二人之间有隔阂。
可在彻辰住的地方,娜塔莉并没有找到彻辰,黑森子爵也说团长并没有回来。于是的,娜塔莉在四处找了起来。没想到当她找着彻辰的时候,却见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虽然克里斯蒂娜留着短发并且一身男装,可娜塔莉的直觉告诉她,彻辰旁边的这位,是个女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人。
彻辰见被娜塔莉撞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克里斯蒂娜如果被娜塔莉认出,那将是一场轩然大波。
和彻辰比起来,克里斯蒂娜显然镇定了许多。她向娜塔莉行礼,然后用纯正的法语说道:“你好,娜塔莉小姐。我叫桑蒂尼利,来自意大利,现在在佣兵团为彻辰效力。”
显然,克里斯蒂娜自认为自己的女扮男装并没有被娜塔莉看出来。
娜塔莉定了定神,她见彻辰身边的女子还在掩饰着身份,以为没有被自己识破,心里一阵的气愤——如果你和彻辰真没有什么,那么为何要掩饰?
娜塔莉扬起头看向克里斯蒂娜的脸,她准备戳穿这层谎言,却被克里斯蒂娜的面貌所震惊了。
无疑的,克里斯蒂娜是位出众的美女,她虽然三十出头,可岁月却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几丝别样韵味,特别是她在女扮男装的时候。不过,娜塔莉也是位美女,虽然青涩,将来却是不回逊色于克里斯蒂娜,她震惊的是,这位自称桑蒂尼利的女子,她曾经见过,见过她的画像。
那画像下面的名字是:克里斯蒂娜。
“娜塔莉,您怎么了?”
眼见着娜塔莉呆若木鸡,不明就里的彻辰担心地问道。他还试图去触碰娜塔莉的肩膀。
彻辰的手触碰到了娜塔莉的肩膀,娜塔莉如遭电击,她退后了两步,然后突然拔出了马刀。
“别再装模作样了,瑞典的前女王克里斯蒂娜。”娜塔莉无视了彻辰,而是盯着克里斯蒂娜说破了她的真实身份。
眼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克里斯蒂娜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彻辰挡在了娜塔莉的刀尖前,将克里斯蒂娜护在身后。
“娜塔莉,你听我说。”
“你还要说什么!阿勒瓦尔·彻辰,我这么的信任你、爱着你,可你却欺骗我,还背叛了我的祖国!”
看着彻辰,娜塔莉的洁白的面庞划过泪水。她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为何华沙城被收复后,国王陛下全城搜查却找不到克里斯蒂娜;为何彻辰会和卡尔十世以及瑞典的将领们关系那么好;为何皮德罗会说如果彻辰站在瑞典一边,他的前途会更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救了克里斯蒂娜。是啊,瑞典前女王、卡尔十世的爱人,无论是谁救了这么一个人,他的前途都是一片光明的。
眼见娜塔莉如此,彻辰一阵心痛,同时的,他也知道娜塔莉误会了。
“娜塔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彻辰试图解释。
可娜塔莉没有给他机会。娜塔莉趁着彻辰开口,突然欺身上前,然后一把拽住彻辰的衣领,将他推开到一边。然后,娜塔莉的马刀挥砍向勒彻辰身后的克里斯蒂娜。
这一下是如此的突然,哪怕克里斯蒂娜因为娜塔莉推开彻辰的动作有所迟滞而得以后跃一步,可马刀仍然划过了她的半胸甲。
看着半胸甲上的划痕,克里斯蒂娜心知娜塔莉以被愤怒蒙蔽了心智,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于是,她只好拔出细长剑迎战。
娜塔莉固然从小学习剑术并且也经过名师的指导可是和克里斯蒂娜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的,况且年纪尚小,气力有不足。不过克里斯蒂娜知道她是彻辰喜欢的人,所以细长剑每一招都留了余地。一时间,二人斗的旗鼓相当。
彻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掩身于刀光剑影中的二人,不仅暗暗心急。他有心阻止两人,可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插手,因为二人对自己都是如此的重要。
“克里斯蒂娜姐姐、娜塔莉,你们不要打了!”彻辰大喊道。
可哪怕克里斯蒂娜有心停手,可在娜塔莉的步步紧逼下,她没有任何的机会停手。
二人又打了七八个回合,终于彻辰趁着克里斯蒂娜和娜塔莉刀剑相交的机会,他下定了决心。彻辰拔刀砍开了二人的武器,然后闪身到了克里斯蒂娜身前。
这一动作本是彻辰的无心之举,可落在娜塔莉眼里却成了彻辰站在克里斯蒂娜一边的罪证。
“娜塔莉,你听我说!”
彻辰正待解释,可娜塔莉怒火攻心之下,一刀刺在在彻辰的左胸上。
鲜血顺着刀尖不住地流了下来。彻辰的面容扭曲,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终于,彻辰支持不住,右腿跪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马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眼见着彻辰受伤倒地,克里斯蒂娜赶忙扶起了彻辰。她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彻辰的伤口,然后背上彻辰,也不顾娜塔莉可能的袭击,快步往住处而去。
而此时,娜塔莉垂着刀尖,那沾染了彻辰鲜血的马刀因为重力不断地往地上滴着血。她一动不动,就那么双眼无神地看着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