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枭雄谢世四十一
这时,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终于醒了过来。他把头转到了一边,然后看到包洪、希尔科、波波维奇还有自己的儿子正围站在自己的面前。
“大酋长你醒了。”维戈夫斯基见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睁开了眼睛,弯腰说道:“你命我叫的人我都叫进来了。可我们看你闭着眼睛,就没敢打搅您。”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虚弱无力地点点头。他示意维戈夫斯基将自己扶起来。
维戈副斯基照做了。他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背后放了两个枕头,为了能让大酋长坐的舒服些。
“我刚才做了个梦。”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开口道。他的嘴唇干裂,说话的声音也是细弱游蚊。
一旁的四人仔细听着。他们知道,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或许都将是他的遗言了。
“包洪。”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第一个点到了包洪的名字。
希尔科“唰”地一下将脸转到了包洪的方向。这位哥萨克紧张了,他担心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会将代表哥萨克大酋长权力的黑杖交给他。
其他人动作虽然没有希尔科来的激烈,可他们的内心也有着和希尔科同样的想法。
“是,大酋长。”包洪应道。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继续说道:“我梦见了你,你这只哥萨克的雄鹰在我被鞑靼人掳走期间带领着大伙突出了波兰人的重围,然后到找到了我,你对我说‘大酋长,这枚权杖太重了,还是该你拿着。’”
“那个时候您是全体哥萨克人合法的大酋长。我只是在您不在的时候代理。您回来了,我当然应该将黑杖还给你。”包洪坦率地说道。
“对,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完这句,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将头转向了希尔科。
“希尔科。”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叫道。
“是,大酋长。”
“希尔科,我还记得你写给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那封回信,那叫一个骂的酣畅淋漓。”
接着,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开始默诵起了那封回信的全文。特别是念到希尔科称奥斯曼土耳其苏丹是这在巴比伦打杂的,在马其顿修车的,在耶路撒冷耍马尿的。在亚历山大港操山羊,上下埃及的猪倌。亚美尼亚的懒虫,波朵利亚的窃贼,鞑靼的**,卡玛亚尼特的刽子手。你就是阴间阳界的傻x,真主面前的白痴,恶蛇的孙儿,老子那里的一个抽抽,你这公猪的鼻涕,母马的屁股,屠宰场生养的杂种狗,没受过洗的脑门子的时候,连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希尔科当然也附和着笑。可他心里不住地想,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这会儿是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又或许什么意思都没有,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只不过是在缅怀过去。
在和希尔科聊完后,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又把头转向了波波维奇。
此时,病重的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说了这么多的话后面色更加的苍白了。在一旁,尤里恳求自己的父亲休息会,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拒绝了。
“波波维奇,我的好兄弟。”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朝他招了招手。
波波维奇赶忙上前。他双膝跪倒在地,两只大手死死地握住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无力的手中。
这位哥萨克虎目含泪。
“尤里就拜托给你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只对波波维奇说了这么一句。
波波维奇哽咽了。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谁都看得出,这个汉子将用生命来完成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最后的嘱托。
希尔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意识到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这才是真主地托孤了。他又悄悄看了眼维戈夫斯基,却见这位书记官依旧面色如常。
“难道我们未进来前,大酋长已经向维戈副斯基这个家伙托孤了?”希尔科想道。
在他想来,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将尤里同时托付给维哥夫斯基和波波维奇是最保险的。
“尤里。”
这时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喊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父亲,我在。”尤里的声音中带着哭音。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握黑杖的手。
“尤里,你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从今以后,你要向对待我一样的对待四位叔叔。依靠着他们,守护好乌克兰。”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说道。
“我起誓,父亲。”尤里说道。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待尤里说完,他不待四人有所反应便将黑杖伸向了尤里,他要将大酋长的权杖交给自己的儿子。
这一切都看在包洪的眼里。他怒火中烧、难以自己。
传言变成了现实,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果然是要破坏传统,把权力在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地传下去。
“赫梅利尼茨基!哥萨克的传统,大酋长由选举产生,难道你忘了吗?”包洪质问道。
他浑然不顾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现在还是大酋长,也不顾他已是将死之人。
“包洪,注意你的口气,你是在和大酋长说话。”波波维奇见包洪如此无礼,他横眉竖目,大声地指责道。
可包洪连千军万马都不惧,又怎么会害怕波波维奇的威胁?
这时希尔科悄悄的踏前一步,他即是在表明自己和包洪是同一战线,也是在保护包洪以防波波维奇突然暴起伤人。
抽空的,希尔科还朝维戈夫斯基望了一眼。
原本,希尔科以为这时候维戈夫斯基肯定是站在波波维奇那一边的。可这位书记官却与争吵中的两派都保持一定距离,俨然自成一派。
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咳咳!”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激烈地咳嗽了几声。
可以说,包洪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包洪,你以为我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欲吗?”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侧过身子,他把手撑在床沿支撑平衡,然后对如棵白杨树般挺立的包洪问道。
“难道不是吗?”包洪嗤笑道。
“当然不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状若失望地摇了摇头。此时的他,颇如同一位高明的琴师在哀叹自己的曲高和寡。
“我是为了哥萨克的团结。”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说道。
接着,他不容包洪插嘴,自顾自地说道:“包洪,你应该明白,你和希尔科还有维戈夫斯基,你们三人在哥萨克中都有很高的声望,并且都有着一批支持者。我活着的时候,你们敬畏于我尚能团结。可一旦我去世了,无论你们中的三人谁上位,其他二人势必谁都不负谁。更糟糕的是,你们之间不是私人的恩怨,而是理念的不同。到时候矛盾无法调和,等待哥萨克的将是一场内战。”
包洪哑口无言。